粉丝不满艺人团队背锅资方被支配 谁是受害者?

  • 2020-06-12
  • John Dowson

我的好友是个幼师,人很单纯爱幻想,我一直觉得她工作很开心快乐。一天她跟我抱怨说:“你知道作幼师有多痛苦么,每天看着那么多顾家、爱孩子、有车子、有银子滴帅哥,却都是别人的老公!!!” 饭索尼克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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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粉丝不满艺人团队背锅资方被支配 谁是受害者?

2018年3月上海虹桥机场,粉丝排队等待偶像抵达 (资料图)

(来源:新京报)

作为大众流行文化,饭圈文化既与网络生态同步发展,也与经济挂钩。

然而,蓬勃的同时,其话语权日益增强,行为疯狂指数也在攀升,机场几乎每日都会出现粉丝群体性接送机行为、网络控评(即用统一文案控制评论画风和方向)比比皆是、以私生饭为主要买家以牟利为目的的新兴产业“代拍”肆意滋生……甚至有家长通过电视节目控诉子女为“打投”(打榜投票)向同学借 钱、导致成绩下 滑,请求偶像出面正确引导。

“饭圈”这个词,似乎在短时间内冲进了全民热议的话题范畴,也打破了文娱产业链条的健康平衡。

A 内容方

“剧方、平台方、经纪方都不想惯着他们(粉丝),但没有粉丝广告方不买账。有些恶性循环。”

“谁都不想得罪粉丝”

几年前,业内人士L先生曾筹拍一部作品,邀请当红小鲜肉作为主角。彼时这位鲜肉在表演领域初出茅庐,且演技颇为生涩,“但他有大量的粉丝。无论是商业品牌还是播出平台,当时都渴望请这样的流量明星主演,实现会员拉新。”

利用粉丝效应为影视作品造势,在前两年的市场中司空见惯,且无一失败。2015年吴亦凡在徐静蕾导演的电影《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中贡献了大银幕处女秀,虽然豆瓣评分仅在5分徘徊,但最终收获2.79亿元票房,创造彼时国产文艺片的新纪录。

群星云集的电影《爵迹》收获了高票房 (资料图)

无独有偶,2016年郭敬明执导的电影《爵迹》云集了范冰冰、吴亦凡、陈伟霆、杨幂、王源等诸多极具粉丝号召力的演员。虽然最终该片评分沦落至“3分俱乐部”,但仍收获3.8亿元票房,远超同期上映的口碑作品《七月与安生》。

市场急于抢夺用户,催生了流量和粉丝经济;明星带动流量效应,快速帮助电影或平台带来新用户,广告金主也以此评估投放。“出品方和平台都不想得罪粉丝,所以对于粉丝做出来的事也束手无策。”电视剧制片人D先生透露,他们会考量粉丝数量来进行选角,番位(演员出现在宣传物料和作品中的排位次序)、海报公布顺序、发布会等也要考虑粉丝建议。

但在原本看似“双赢”的选择中,L先生却饱受粉丝“折磨”。他说,原剧本中几乎所有剧情都围绕某职业展开,但该演员的粉丝却认为此职业不适合他,外界还会把他与曾演过类似角色的另一位“流量”演员相比较。“所以我换了男主角的职业,把剧本重新改了一遍。”

而拍摄期间,粉丝又提出不“建议”其与女主演有太多吻戏,“我们当然要听了。”L先生无奈道,流量明星是靠粉丝“为生”,需要讨好粉丝;一旦粉丝没了,他们的价值也就没了。“他们要听粉丝的,我们当然是要听流量明星的啦,他不配合,我就没法拍下去。”

D先生在宣发时,也经常因顾虑粉丝情绪,而加大无谓工作量。例如有粉丝觉得剧照修得不好看,宣传一看“抗议太多”,便赶紧撤回重修,“虽然艺人和经纪方都审过图了,但说白了,剧也是粉丝买单。粉丝不开心,我们肯定要维护他们。”此外,宣发人员也曾因演员“黑粉”过多,每天驻扎豆瓣、知乎加班“洗评论”,“剧方、平台方、经纪方都不想惯着他们,但,没有粉丝,广告方又不买账。有些恶性循环。”D先生说。

B 艺人方

艺人团队与粉丝的关系更为敏感。在粉丝作为经济来源和艺人符号的当下,运营与粉丝的关系,维稳粉丝的情绪,就像是维持婚姻一样“小心翼翼”。

“割韭菜前,必须养好韭菜”

为了日常维护粉丝关系,大多经纪团队会成立“粉丝运营”部门。其中,官方后援会通常直接由艺人方管理。团队会提前告知即将官宣的作品、代言、综艺等项目,并联合后援会组织应援。而“粉头”或“职粉”则由粉运人员日常打好关系,利用他们的话语权,正确引导部分散粉。

但粉丝与艺人团队谁应当更有话语权?“战争”从未偃旗息鼓。“粉丝经济之下,我们都是靠粉丝吃饭的,就要充分满足他们。”阿园曾为某二线流量艺人做过品宣,她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关注“粉丝舆情”,主要渠道是话题、热搜、粉丝留言、私信等。例如粉丝对艺人的活动表现或时尚穿搭进行复盘,阿园便会选取有价值的内容向经纪人反馈。但绝大多数时候,即便粉丝提出“没必要”的建议,例如“不要接这部剧”“不要参加这档综艺”等,若粉头们坚持己见,并大肆控评,艺人团队也会想办法权衡。

“流量艺人还是要听取粉丝的意见,就像割韭菜一样,必须要养韭菜呀。只有不靠粉丝的实力派或已经有地位的艺人,他们和团队的话语权才占据绝对地位。”例如章子怡的“老粉”曾因她和汪峰加盟综艺《妻子的浪漫旅行》而发长文表示“失望脱粉”,但仍没有改变她的决定。反观某小鲜肉曾被传担任某平台选秀综艺的导师,但粉丝却因“耽误其考试”“资历不适合”等为由强烈拒绝,最终他只亮相于拟邀名单。

事不如意,只能团队来背锅

团队的“谨小慎微”还来自于对“网络暴力”的恐惧。不知从何时开始,一旦团队没有照顾好粉丝情绪和建议,铺天盖地的“厮杀”便将艺人团队瞬间送上热搜第一位。

资深艺人宣传总监包包科普,通常个站由真爱粉专门经营,他们拥有大量时间自行获取艺人资源、拍返图(指机场或活动现场拍下的明星图片,发出来给粉丝)、组织应援活动,并实现自负盈亏。据悉,某流量男艺人的个站之一,大概有六个运营人员,去年半年分红每人六万左右(收入或来源于贩卖偶像周边)。当其拥有与工作室同等的资源和影响力,便会享有同等话语权。“尤其男艺人做到顶流,粉丝、个站太多,会很难控制。能把几个流量大的粉丝群稳定好,已经是宣传团队‘吐血’经营了。”包包说,面对顶流的粉丝,团队只能多沟通,勤沟通;但如果粉丝偏低龄,或粉头本身就是“疯狂人格”,团队与粉丝的关系就会像“定时炸弹”。

当然,包包坦言,也不排除部分经纪团队存在排斥粉丝的行为,或缺少沟通,导致粉丝产生团队“拿爱豆赚钱”“爱豆只有我了”的防御心理。

此前网传某艺人接演某部新作,但粉丝却认为,该角色不适合艺人现有定位,且对其发展无助力,于是有60多万粉丝的官方粉丝账号亲自“下场开麦”(指在社交平台公开发文谈论某偶像/某事件)控诉,甚至有部分粉丝在明星活动现场手举横幅,大喊抵制口号。

“粉丝都是为艺人好,但我们总不能站出来,把其中的利益关系点明。”阿园无奈道,有时团队考量的并非一时发展,可能涉及以戏带公司新人,或寻求与某投资方、导演长期合作等等。一旦粉丝与合作方开撕,不仅会影响路人缘,还会导致艺人在业内落得“粉丝不好惹”的名声。“所有已公布的结果,肯定是双方商议过且都认同的。但如果事件不尽如人意,背锅只能团队来。”包包吐槽道,“尤其艺人造型,相信我,绝对是艺人自己的审美。造型师和经纪人再怎么劝,TA不愿意,大家也就闭嘴了。造型的锅,我真的不想背。”

C 粉丝方

●小A,入饭圈三年,18岁+

“为打投买了十箱饮料,都喝怕了”

小A是一名即将高考的学生党。初中时,她曾随着韩流成为EXO的“白嫖粉”——不氪金(氪金本是游戏用语,指支付费用。后被用于饭圈,指为偶像花钱),纯粹精神支持。直到某养成综艺走红,她终于拥有了第一个真情实感的偶像。

为了让自己的偶像出道,小A重新注册账号,每天在超话签到,并正式加入数据组,利用课余时间打投。最开始小A只疯狂做数据,得空拿到手机就进行日常签到、打榜、刷播放量、投票、举报反黑等。“(每天)好多个小时。”最多一天能投四五百个账号的票。

而随着杂志采访、代言纷至沓来,比赛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小A也开始了自己的氪金之路。比赛期间但凡购买一箱饮料,上面的投票码可以额外赠送几十票。当时一箱的价格不足100元。小A粗略计算,自己在比赛期间一共买过十箱,“后来喝得我都怕了。买了之后就给舍友带回去喝。”而小A为了增加投票次数,也从利用身边人的账号投票,到在淘宝上购买账号给数据组。一个账号三四毛钱一个,小A最多花过近一千块钱。

那时小A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400元,压岁钱、零花钱大部分都用在了打投上。小A形容那段时期非常热血,“真的怕TA失望,也怕帮不到TA。”

作为别人眼中的“追星”一族,小A也遭到过误解:家人不反对但也不支持;身边的同学会因为她的粉丝身份“另眼相看”。“刚开始会有点难过,后来就无所谓了。”在小A看来,追星和个人学业、生活并不冲突,这也是她的偶像一直希望粉丝做到的,“我们追星本来就是要寻找快乐嘛,肯定要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才能追求精神上的快乐。如果被这些东西束缚了,那追星的目的就变了。”

●唔啦,入饭圈十余年,25岁+

“曾因沉迷网络,陷入自闭状态”

唔啦是资深粉丝,所谓资深,不只是她入饭圈的年份,更指她爬墙(喜欢A明星的同时,喜欢上了B明星)的频率。追星十四年,从偶像剧演员到国内男团,从港台歌手到韩流女团,最后又回到国内爱豆。她经历了各区圈层粉丝的洗礼,也被饭圈潜移默化地影响着。

唔啦的初代偶像是某偶像剧演员。在一个不过于需要粉丝加持的年代,她追星的方式就是买剧中同款、买代言、买海报。2006年,12岁的她第一次为追星氪金,买了偶像海报、封面本子、DVD、贴纸,“花的也不是很多,都是父母给的小额零钱。”

唔啦说,演员通常靠作品说话,打投、销量看起来并不重要。“演员的饭圈很日常,人均理智粉。”

上了大学后,唔啦有了更多自由时间和经济能力追星,而互联网快速发展,更是为她提供了更多氪金和“沉迷饭圈”的渠道。她犹记某年爬墙到一位女爱豆,有一场比较重要的打投活动,还有十天就结束了。作为刚入坑的新人,唔啦“大手笔”地一次性花钱投了4000多张票。随后该女爱豆的生日会,唔啦自费买门票、机票和应援物到外地支持。短短一个月,唔啦花了一万多人民币。“不过回头看这疯狂的一个月也算是珍贵回忆,让我认识了几个粉丝,成了线下朋友,经常一起聊天。”唔啦也为偶像买过不少没用的东西,比如花1200多块钱买了同款手表,戴了没几次,白色的还不耐脏,就被丢在家里再也没戴过。在唔啦看来,追星这十几年一直在氪金,总金额都无法计算,但并不后悔,“至少当时是快乐的。”

除了氪金,饭圈也让唔啦模糊了网络世界和现实生活。上学时,追星几乎占据了唔啦大部分时间,从早上睁眼到晚上结束,都沉迷于网络;偶尔聊起偶像,她会在群里泡到深夜两三点,甚至成了粉丝中颇具影响力的一员。网上虚假的世界,似乎满足了她的所有需求:有共同话题的“朋友”,享受花团锦簇,也有了被人追捧的感觉。“你仿佛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无法自拔,以至于不愿意面对现实社会的磕磕碰碰。”唔啦甚至陷入自闭状态。直到最近两年,她开始跟着同样追星的朋友出去玩,逐渐走入社会,才慢慢从网络的畸形粉丝世界中走出来,“现在已经不怎么追星了。”

如今,唔啦还象征性地粉着某国内女爱豆。该偶像的粉丝普遍年龄偏小,她总能看到不少不成熟的小孩。饭圈几乎每天都生活在烦恼中,每天都有新的撕扯,到处都在吵架。她再次感到了饭圈的浮躁和不理智,“我就是自小接触了追星,所以依赖成瘾。但现在,我是一个好人。”

不做伤害别人的行为,是追星的底线

代理了过百件明星维权案的北京星权律师事务所主任朱晓磊律师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曾透露,大量名誉权案的侵害方都不到20岁,很多都未成年,家长、老师对年轻人理性追星的教育存在缺口。作为媒体人,小木也坦言,“大多未成年人不仅法律意识淡薄,是非分辨能力不足,而且更容易情绪化。生活中受到压力的时候,会把追星归为自己的世界。”小木表示,随着饭圈文化持续在未成年人中蔓延,老师和家长更应做好引导和规范,“让更多孩子了解到追星可以让自己变好,但不能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也不能做任何伤害别人的行为。这应当成为未成年人追星的底线。”(文中L先生、D先生、阿园、包包、小A、唔啦、小木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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