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到说起科幻只知道《沙丘》的人你还可以聊这些

  • 2022-10-12
  • John Dowson

再遇到说起科幻只知道《沙丘》的人你还可以聊这些

  虽然越来越多人正悲观地预言科幻文学快要死了。然而,哪怕哪天真的死了,表面上的死亡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死亡。

  如今大家公认的科幻文学开山鼻祖是《弗兰肯斯坦》,也被翻译成《科学怪人》,是英国小说家玛丽·雪莱在1818年出版的。玛丽·雪莱出身英国的书香门第,父亲是哲学家,母亲竟是个女权主义者,丈夫更是英国文学史上熠熠生辉的诗人。《弗兰肯斯坦》讲述了科学家用不同尸体的器官合成一个人造人,人造人最终变成怪物的故事。

  从文艺复兴开始,哥白尼、开普勒、牛顿一个接一个颠覆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弗兰肯斯坦》成书时欧洲正进行工业,蒸汽机、轮船、货车接二连三被发明出来,科学技术以超越任何历史时期的速度发展,人们完全蒙圈了:

  五十年间持续了五百年的生活方式就变了,科学原来这么厉害呢啊!这样下去,五十、一百年后得变成什么样子啊?

  玛丽·雪莱从1816年开始写《弗兰肯斯坦》,那时细胞学说、进化论正在如火如荼的研究中,解剖学、临床医学大幅前进,生物学研究者已经懂得通过实验检测各种学说的真伪。

  人类懂得了用更“机械”的眼光看到,而不仅仅是“上帝的造物”,才敢于想象能不能像制造机器一样去制造一个人。如果说文中的科学家弗兰肯斯坦是掌握了技术的人类,那怪物就代表了科技发展的结果。

  玛丽·雪莱通过这篇小说,思考人类无法控制自己创造的东西,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这种警惕和审慎在科幻文学中一直存在,以“机器人”、“沉溺网络无法自拔”、“时光机悖论”、“基因优化技术导致人类灭亡”等不同形式出现。从这个角度看来,《弗兰肯斯坦》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怪物故事,当时才二十岁的玛丽·雪莱对科学的思考竟如此深刻。

  但是直到今天,学术界还没确定“科幻”的定义。科幻迷们津津乐道某部作品算不算科幻,是不是“伪科幻”,连刘慈欣都说一部作品是不是科幻,有多科幻没有标准,但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人认为只要作品中有超现实元素的都可以叫科幻;有人觉得只有那些想象科学技术或者社会的发展对人类可能产生的影响才能叫科幻。

  《辞海》:“依据科学技术上的新发现、新成就以及在这些基础上可能达到的预见,用幻想的方式描述人类利用这些新成果完成某些奇迹的新型小说”

  《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20世纪发展起来的一种文学体裁,这种体裁的小说以真实或想象的科学理论的发现为基础。”

  《弗兰肯斯坦》出版十年后,法国出生了一位后来著作等身,被称为“科幻小说之父”的儒勒·凡尔纳,一百多年来,各个国家的小孩子都熟读他的《海底两万里》、《地心游记》、《八十天环游地球》长大。

  他学法律,热爱文学,但写起科幻小说像个理工男,根据当时的科技发展,结合科学发展规律和逻辑严密的分析展开想象,对人类的未来抱着一种被刘慈欣称为“傻乎乎的乐观”,相信科技会解决人类的一切困苦和难题。如今回头看,他作品中写过的潜水艇、登月技术、直升机等都已经成为现实。可以说,他不仅影响了科幻小说的发展,某些程度讲甚至影响了现代科技的发展。

  到二十世纪,科幻从欧洲传播到美国,落地生根,马上开出茂盛的花朵,三四十年始进入“黄金时代”。尽管经历了大萧条,平民的生活水平也还不算高,但正如刘慈欣所说:“这个时期科学技术开始飞速发展,但还没有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它刚刚给人们展现了科学飞速发展后未来一片很吸引人的未知图景。”科学散发着强烈的神奇感,吸引大家。

  其一是雨果·根斯巴克,刘慈欣获得的“雨果奖”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他自己写些科幻小说,创办了史上第一本科幻小说杂志《惊奇故事(Amazing Stories)》,确定了这种日趋成熟的创作模式叫做“science-fiction”,利用杂志集合各地用这种体裁创作的作者,使科幻小说真正地成为一种创作流派。

  雨果·根斯巴克在1926年创办了世界上第一本科幻杂志《惊奇故事(Amazing Stories)》

  另一位“黄金时代”推手是约翰·坎贝尔,被“黄金时代”三杰阿西莫夫评价为“给科幻小说领域带来了一次真正的”的人。

  他是《惊奇科幻故事(Astounding Science Fiction)》的主编,挖掘培养了艾萨克·阿西莫夫、罗伯特·海因莱因、沃格特等一系列科幻小说大师。更确立了科幻小说的规范:科幻应该有别于一般的幻想故事,“必须来自真实的科学”。在这种要求的指导下,当时许多科幻小说行之有效地预言了许多新技术的产生。据说,1944年底美国出现了一篇描写的科幻小说,对这项技术的描写真实到美方以为正在研发的绝对机密的“曼哈顿计划”泄密了,仔细调查之后才确定只是科幻小说家过于“有效”地预测了技术发展。

  “黄金时代”培养了大量优秀的科幻小说家和高素质的读者,留下一大批经典作品。那时候的科幻作者特别热爱外太空题材,喜欢描绘宇宙、外星人、星际旅行的故事,或者把探险故事搬到星系尺度的舞台上进行,甚至发展出了一种被称为“太空歌剧”的分支。

  “黄金时代”三杰中克拉克写过好几本《太空漫游》系列,还在小说中向钱学森致敬,把中国独立制造的飞船取名“钱氏太空船”;

  阿西莫夫著名的《银河帝国》系列和《基地》系列,把类似古代的战争故事搬到未来的银河,催生了后来现象级的科幻电影《星球大战》。

  那时候,人类还没有成功进入外太空,但已经连续几百年站在地球上观测各个星球。那是包含最多可能性的未知之所。

  1965年,米切尔·莫考克出任英国《新世界》杂志主编,以他为首推动了科幻文学史上另一个重要的事件:新浪潮运动。这场变革从英国发起,后被带到几乎一直是科幻文学中心的美国,成为影响世界科幻文学进程的事件。

  简单地说,新浪潮运动是科幻小说为了突破“黄金时代”形成的条条框框,求新求变的一次运动。他们认为,科幻文学不应该一味仰望星空,过于依赖科技,只知道谈论宇宙、机器人、物理和光速,满足于用朴素的手法写出一个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新浪潮运动中,科幻小说的题材进一步拓宽,注重社会、心理、人文的描写,甚至涉及和;故事性降低,哲学思辨加重,面对历史和未来常常或悲观沮丧,或戏谑嘲讽。

  英国作家J·G·巴拉德是新浪潮运动代表人物,最著名的作品是《沉默的世界》、《燃烧的世界》和《结晶的世界》,三部作品描写地球如何用不同的方式灭亡:太阳磁暴导致两极冰雪消融,湮没陆地;奇异的油膜覆盖海洋,海水无法蒸发,引起全球性干旱;人类和外部世界将结合成一个整体。三部连起来看简直悲观透了。

  米切尔·莫考克本人出任杂志编辑、推动变革的同时,自己也创作了不少科幻小说。《看,这个人》讲述主人公在现实中遇到困惑,乘时光机器回到耶稣在世的时代,发现耶稣和圣母和《圣经》中的记载有天壤之别,最后他自己给民众治病、预言,自己被钉上十字架,成了预言中的默西亚。文中穿插了大量《圣经》引文,新约中的圣人们要不就痴傻,要不就粗鄙,对宗教、历史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嘲弄。

  刘慈欣提到,科幻文学的这种变化由多种原因造成,其中主要原因之一是科幻文学的边缘化:“美国科幻文学虽然很发达,但也面临着和中国科幻文学同样的尴尬,它不被主流文学所承认,西方主流文学界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们的科幻文学。”为了改变这种状况,科幻小说家积极引入主流文学的创作理念,增加科幻小说在文学层面的审美价值。

  科技的发展也是主要原因之一。随着科技日益进步,人们从“黄金时代”那种乐观的、欢欣鼓舞的状态中醒来,许多旧日看来的奇迹,已经变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技术环境的变化对科幻文学的冲击甚至是致命的,”刘慈欣说道,“科幻小说再像黄金时代那样去描写科学奇迹,已经很难再吸引读者了,因此不得不向另一个方向发展,让自己更形式化,更文学化。”

  经过“新浪潮”运动的洗礼,科幻文学的边界已经被大大拓展了。虽然有“塞伯朋克”运动反对“新浪潮”的主要价值观,呼吁科幻文学回归科技内核,拒绝与主流文学结盟,但已经被开放的就很难重新缩紧。

  二十一世纪的科幻文学已经百花齐放地发展出各种不同的类型,也有越来越多的严肃文学家愿意尝试创作科幻作品。

  三岛由纪夫就曾写过一本科幻小说,叫做《美丽之星》,讲述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大衫一家人,一个接一个地看到外星飞船,从而深信自己是外星人。在看到结尾之前,读者都很容易认为这不过是大衫一家人的臆想而已,家里不管是哪个人都像是有幻想症或偏执狂,女儿遇到的号称来自同一星球的男人也被证明不过是惯于骗女人钱的废物。然而,在全书结尾,全家人竟然真的登上UFO飞走了……

  随着互联网的发明,人们生活了几千年的世界上好像忽然出现了一个新世界,互联网仿佛一个和现实世界彼此映照、相互影响但又各自独立的平行宇宙,催生出《黑客帝国》等用新视角看待人类世界的作品。

  人们习惯了生活在信息爆炸、技术高速发展的社会中,科幻文学不再过多承担“满足天马行空的幻想”的任务,出现了脚踏实地地描写和现实非常接近的科幻。安迪·威尔的《火星救援》中出现的技术要不就是现实存在的,要不就是正在研究中,可能十来年后,甚至三五年间就能成功的。这样的作品能够大获成功,正式像刘慈欣所说,我们正处在一个“奇迹层出不穷的时代”。

  虽然似乎是欣欣向荣的样子,但如今科幻文学却越来越式微。科幻文学经常被认为属于儿童文学,即使在“黄金时代”的美国,科幻的主要读者群也是青少年。《星球大战7:原力觉醒》的导演J·J·艾布拉姆斯接受采访时说,迪士尼公司收购卢卡斯影业后,就想让“星战”系列“更有活力,更针对年轻一代”。

  但是,现在的年轻一代似乎越来越不认为科幻是种很酷的爱好。在我们的时代中,文艺比知识显得更酷。会弹吉他就增加魅力值,摇滚绝对是男神的爱好;约会时去798或美术馆看艺术展显得很有逼格,但若是有男人邀请妹子去自然历史博物馆看新近开幕的“白垩纪大探秘”,多半会被认为是怪人;“科幻爱好者”的形象总是和宅男、怪咖、古板等联系在一起,远不如收集篮球鞋来得酷炫。更不用说,欣赏科幻文学本来就比看科幻电影的门槛更高,需要更多积累和更多专注。

  正因为如今是奇迹的时代,以科学幻想为基础的科幻创作本就越来越艰难。读者被飞速传播的新闻、声光电的高超特技、3D的逼真效果养得品味越来越高,科幻电影也许还可以通过特技使观众震撼,仅凭文字的科幻文学想要打动读者就更难了。常常有人感叹说,刘慈欣在2010年写完《三体》后一直没有什么新的作品出来。其实放眼望去,《三体》大幅拉动中国本土科幻文学人气也有三五年时间了,除了《三体》还没有出现任何一部广受好评的作品,没有其他任何一位本土科幻作家像刘慈欣这样被广大非科幻迷认识。

  现在,既没有哪本杂志,也没有哪个新媒体能做到像前几年的(一定是前几年的!)《科幻世界》那样,支持本土科幻人、挖掘本土科幻新秀、介绍国外优秀作品、组织国内科幻活动。大部分网站、期刊把科幻和奇幻放在一起,并且越来越偏向奇幻。毕竟,只要有足够好的创意,就可以完成还不错的奇幻作品,但科幻必须要科学作为支撑,要求作者的科学素养至少要高于大众平均水平。郑渊洁就是只有好的创意,没有足够科学素养的典范,所以无论是五角飞碟、智齿、疯长的预测股票走势的大拇指指甲还是能瞬间确诊的暖气片,都只是好的幻想故事、童话故事,不能算是科幻。

  虽然越来越多人正悲观地预言科幻文学快要死了。然而,哪怕哪天真的死了,表面上的死亡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死亡。科幻里常常想象人类的另一种存在方式:比如逐渐把身体各部分用人造物代替;比如所有人把大脑上传网络,放弃肉体,完全数字化;比如全人类集合成一体,彼此补完。

  阿西莫夫的《神们自己》第二部分的结尾,杜阿、奥登和崔特这三个最有能力的情者、理者和抚育者放弃自身,融合在一起,成为最值得尊敬的长老伊斯特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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